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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9章 (四更)等我回來跟你結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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簡澄驀地清醒過來,睜開一雙惺忪的眼。

遮光窗簾拉得很緊,因此即便是陽光明媚的午後,屋內光線也十分昏暗。而她低垂的視線裏,是男人烏黑的頭頂。

她渾身酥麻,幾乎不由自主地無法動彈,分明他也並沒有禁錮住她,只是在認真做著自己分內的事。

應該是太久沒見了。

原本就不是他對手,此刻她覺得自己越發沒用,輕易就被撩撥得化掉。

……

天黑時,她才終於再次走出這間臥室。

被人抱著。

家裏暖氣開得足,她身上穿著和他同款的情侶睡衣,淺灰色真絲面料,薄薄的一層,貼著皮膚特別舒服。

周寂川在她離開的這段時間,添置了好多情侶物品。

拖鞋,電動牙刷,刷牙杯,喝水的水杯,還有飯碗面碗筷子這些,幾乎所有能配成對的東西,都沒有單著的。

整個家裏滿滿都是兩個人共同生活的氣息。

嗯,還有貓。

他在廚房裏煮著餃子,把她抱在身前,下巴擱在她毛茸茸的頭頂上,一邊用筷子攪動鍋裏的餃子,一邊聞著她頭頂的香氣:“澄澄,搬過來住吧。”

簡澄抿了抿唇,兩只手糾結地繞在一起。

他用另一只手握住她:“等你過了20歲生日,我們就結婚,一輩子都在一起,好不好?”

簡澄不禁嘴角上揚,故意不滿地俏皮道:“你這算求婚呀?”

“當然不算。”男人低沈地笑了笑,親親她發頂,“求婚是另外的,但是得提前商量,尊重你意見。”

心裏的粉紅泡泡都快冒出來了,她竭力保住矜持:“那我考慮一下。”

“好。”

**

對於同居這種事,簡澄心裏還是挺沒底的。未來所有的時光都要和一個男人生活在一起,雖然這個男人是她心中所愛,但隱隱還是有一些東西似乎沒準備好。

她說不清楚,或許是一種類似於迷茫的情緒。

在A城舉辦的一次大型國際運動會接近尾聲,這件事簡澄之前一直沒關註,直到她的班主任助理,一位大三學姐在群裏召集人員,問有沒有同學願意當志願者去幫忙鞏固安防,一共需要一百來人。

運動會她沒興趣,但這種事無疑能勾起她泛濫的責任心,眼睛不眨就報了名。

學姐給報名的同學新拉了一個群,並且在群裏發布註意事項,簡澄一條條都記住了。

不能穿制服,因為他們沒有執法權,萬一需要處理突發情況,穿得和警察一樣會很尷尬。

去了之後要服從安排,不能擅自行動。

……

流感傳播期,有條件可以戴上口罩。

最後一條大概是沒人會做的,流感這東西似乎一直沒讓人覺得很可怕。

但簡澄出門前想起周寂川的囑咐,雖然自己打過疫苗,還是把口罩放在了包裏。

室友只有汪蘭芝是本地人,和她一樣報了名,兩人在會場外碰頭。

汪蘭芝見她志願者小紅帽和口罩都戴得整整齊齊,不禁笑她:“你還真這麽聽話啊?讓戴口罩就戴口罩?不悶嗎?”

這會兒場地空曠,簡澄稍微把口罩拉下來點,透了口氣,並一本正經地說:“人多的地方還是戴一戴好。”

“行,澄小乖乖,回頭讓班助給你發朵大紅花。”汪蘭芝打趣道。

簡澄笑了笑,沒在意,邊往場館裏走邊從包裏拿出一個口罩給她:“你也戴著吧。”

汪蘭芝一臉拒絕:“我不。”

簡澄笑呵呵塞進她手裏:“咱倆一起發大紅花。”

汪蘭芝被她逗笑了,雖然很不願意,還是把口罩掛在了耳朵上:“行吧,我舍命陪乖乖。”

“嘖。”

**

運動會很快結束了,簡澄尋到的這點小兼職也緊跟著結束。

今年和往年不同,周宸明和阮紅瑛結了婚,說好帶著孩子們回老家住幾天,陪陪簡澄的外婆。

春節前兩天,周寂川便在家裝了個監控,也裝了自動餵食餵水的機器,那幾天他不在也好讓三月自己吃飯喝水,不在的時候還能從監控裏看看它。

簡澄在手機裏裝了監控app,就像打開新世界的大門。

“媽媽你看,三月在睡覺呢!”

“快看快看!它去吃飯了!”

阮紅瑛被她煩得不行,卻也沒辦法,只好連聲附和:“嗯嗯嗯。”

“就是看不清楚它水碗裏的水還剩多少。”簡澄頗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。

“沒水喝自己不會去廁所?”

“它怎麽可以喝廁所的水嘛!”

“你外婆的貓都會喝。”

“那不一樣,那是土貓!土貓還吃老鼠呢!”

“土貓也是貓,有什麽不一樣?”阮紅瑛揉了揉她的腦袋,“你就別操心貓了,讓你吃藥你吃了沒?不是說嗓子不舒服嗎?”

“沒,可能就是昨晚著涼了。”簡澄說著清了清發癢的嗓子,“放心我身體好著呢,師父說我比牛還壯,用不著吃藥。”

“那你看看家裏藥箱差不差什麽東西了,沒有下午出去買點兒,正月裏不能去藥店的,萬一生個病受個傷會很麻煩。”阮紅瑛推了推她。

“哎呀媽媽,這都什麽陳年老迷信,您堂堂國家公務員還信這個。”簡澄站起來往樓上走,“我睡午覺去了。”

“這孩子……”

買藥的事從心裏溜了一遭,被簡澄打了個岔子,阮紅瑛也就忘了。

直到晚上,她發現簡澄咳嗽起來,忍不住的那種咳嗽,像是真感冒了。結果去打開藥箱一看,裏面沒有感冒藥,只有幾袋快要過期的板藍根。

“澄澄,媽媽出去給你買個藥啊。”阮紅瑛對沙發上邊咳嗽邊看電視的簡澄說。

簡澄這會兒腦袋暈乎乎的,咳得肚子都在疼,無精打采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
沒多久,阮紅瑛回來,算時間該是連小區大門都沒出,簡澄掀了掀眼皮:“這麽快?”

“沒有。”阮紅瑛皺著眉坐下來,從兜裏拿出手機撥號,“奇了怪了,小區門口拉著警戒線呢,說是不讓出去,問什麽原因也不告訴我,給你叔打個電話吧。”

簡澄抱著抱枕歪倒在旁邊:“唔。”

電話通得倒是快,但那邊特別嘈雜,像菜市場似的。

簡澄沒少給周寂川上班的時候打電話,也從沒聽到過這麽吵鬧的醫院,簡直能腦補出聚眾游行的人流量。

她不禁側頭看了一眼。

“餵,老公,你那邊怎麽回事啊?”阮紅瑛也感覺到不對勁。

“阿瑛,你和澄澄在家?”周宸明的聲音有點焦急。

“在呢。”

“好,聽我說,玄關櫃左上第三個櫃裏邊兒有消毒液,把家裏和院子裏都灑一遍,從現在起別出門,在家好好待著,有什麽事都別出門。”

阮紅瑛一聽,眼睛都紅了:“到底怎麽了啊?”

“疾控中心剛診斷出一種新型冠狀病毒,是從三院病人身上提取的,現在我們院急診也有大量疑似病例,有可能會爆發疫情。”周宸明一邊解釋著,一邊還在部署安排工作,“趕緊給南苑分院打電話,別再往這邊送了,你去120調度室找劉主任,快去。”

“老公。”阮紅瑛擔憂地看了眼簡澄,“可是澄澄感冒了,家裏沒藥。”

周宸明聲音緊張起來:“感冒?什麽癥狀?”

“就是咳嗽,還沒有別的癥狀。”

“有發燒嗎?”

阮紅瑛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額頭:“沒。”

“行。”周宸明似乎松了口氣,“你聽話,別出門,先把家消毒,我這邊有空叫人給你送藥回來。”

“好。”阮紅瑛捂了捂嘴巴,眼眶已經濕了,但還是保持平靜地對他說:“你註意安全。”

周宸明那邊頓了頓,回過來十分低沈的一個字:“好。”

“媽媽。”簡澄懨懨地眨了下眼睛,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

阮紅瑛低頭沈默了一會兒,握住她的手。

“澄澄。”她目光認真地看著她,“還記得非典嗎?”

簡澄腦子裏空白了一瞬。

她知道的。

那時候她雖然還小,還沒懂事,也沒有受到過半分疫情的威脅和恐懼。但那會兒簡然八歲,簡遇六歲,他們從電視新聞裏親眼見證過當時的慘狀。

聽師兄師姐說,師父師叔們在寺裏日夜誦經,給那些無辜逝去的亡靈祈福超度,整整半年,沒有一天休息過。

那時候死了很多很多人。

“媽媽。”她心裏慌得不行,“是發生什麽事了嗎?”

孩子大了,更何況周寂川此刻也處在最危險的風口浪尖,阮紅瑛不打算瞞她:“你周叔叔說,可能會爆發一場疫情,不知道會不會比非典可怕,小區門口被封鎖,應該是咱們這兒有病例了。”

嗓子眼猝不及防地一陣癢,簡澄咳嗽了幾聲,片刻才平靜下來。

她拿出手機給周寂川打電話,打了六次都沒人接,還想繼續撥號的時候,阮紅瑛把她手機奪過去:“好了,別太擔心,寂川知道會照顧自己的。倒是你,自己都生病了,好好養病才是,媽媽去給你倒點熱水啊。”

簡澄吸了吸鼻子,咽下一陣洶湧的淚意:“嗯。”

“對了,家裏有梨呢。”阮紅瑛笑了笑,“給你煮個冰糖雪梨,止咳的。”

“嗯。”她兩眼無神地盯著沙發邊角。

當天淩晨十二點多,周宸明派的人終於給她們送藥來,滿滿一大袋,什麽都有。

而短短幾個小時時間,網上已經散布了各式各樣的新聞。

簡澄全都看了,官方的,非官方的。

慶幸的是她沒發燒,不然都要被當成疑似病例,現在藥店裏連退燒藥都不準賣了。

送藥的人穿著嚴嚴實實的防護服,連一雙眼睛都遮在厚厚的護目鏡裏,根本看不出長什麽樣,但還算是帶來點好消息:

“嫂子放心,你們小區沒有確診病例,只是這片其他小區有兩個疑似,所以全封鎖了。那小區離得很遠的,應該沒事,這段時間可千萬註意防護,戴好口罩啊。”

“嗯,謝謝你了。”阮紅瑛滿臉感激,“你們也要小心。”

“好嘞。那我走了啊。”

人離開後,阮紅瑛摸摸女兒的頭:“行了別怕了,咱們這兒沒有,跟我回屋吃藥去。”

簡澄也稍微松了口氣。

然而從第二天開始,她便把自己關在房間裏,怎麽都不出來了。

阮紅瑛沒辦法,只好把做好的飯菜和藥放在門口,讓她自己拿。

在床上渾渾噩噩度過了又一天,這個年沒一點年味兒。

除夕晚上,周寂川終於給她打來視頻。

“怎麽了?”手機裏傳來男人擔憂的嗓音,他這會兒正在吃飯,模樣有點疲憊,但依舊特別耐心溫柔,“聽阿姨說你自己嚇自己?”

看起來他只是有點疲憊,但還很健康,簡澄心口懸了很久的一塊石頭落下來,嗓音悶悶的:“我沒有。”

“沒有?”他笑了笑,“那怎麽關房間裏不肯出來?憋壞了怎麽辦?”

簡澄抿抿唇:“就是有點怕,萬一呢。”

“沒有萬一。”周寂川隔著屏幕撓了撓她的下巴,“送醫院那些人隔天都上呼吸機了,你這活蹦亂跳的,能有什麽萬一?”

簡澄眼皮顫了顫:“呼吸機?那麽嚴重嗎?”

周寂川眼神黯了一下,隨即勾起唇,不再跟她說這個:“你別自己嚇自己了,沒什麽病也能嚇出病來。”

“可是。”她垂了垂眸,嗓音很低落,“會館有很多確診病例,我執勤那些天,每天都在……”

男人拿著筷子的手頓了頓,然後問她:“戴口罩了嗎?”

簡澄點點頭:“戴了。”

他的話她特別聽,每天都戴得規規矩矩,確定沒人才會摘下來透透氣。

“那不就得了。”周寂川笑著說,“你說你嗓子疼,咳嗽,那就是上呼吸道感染的癥狀,感冒都會有,你也沒發燒,怕什麽?”

簡澄還是擔心得不行:“可是有人說癥狀不一定是發燒啊,也有人嗓子疼咳嗽這種,還有拉肚子什麽的……”

“澄澄。”他放下筷子,望著她,眼神略凝重,“知道你這是什麽病嗎?”

簡澄被他的表情嚇到了:“啊?”

男人用手指了指腦子。

“……”簡澄楞過一秒後,突然明白過來,“周寂川!你說我腦子有病!”

“嗯,還不算笨。”周寂川勾著唇笑話她,“看來問題不大,有的治。”

“哼。”

“好了,乖乖吃飯吃藥,別胡思亂想,讓阿姨擔心了。”周寂川沈下聲來,眸光溫溫地,帶著些哄,“也別讓我擔心,好不好?”

簡澄鼻子一酸,眼眶也陣陣發熱,甕聲甕氣道:“你也別讓我擔心。”

周寂川笑了笑:“嗯。”

“你要好好治病救人,但是也要保護好自己。”簡澄吸了吸鼻子,強忍著不哭出來,“我還等你呢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他擡起手,落在屏幕上,摸了摸女孩泛紅的眼,“等我回來跟你結婚。”

簡澄此刻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回到她身邊,再也矯情不起來,拼命用力地點頭:“你說的。”

結婚就結婚。

他要是能好好地回來,她可以立馬跟他結婚。

周寂川望著她,每一個字都虔誠無比:“我說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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